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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点】兴重彩丹心一片 扶后生不遗余力--缅怀恩师潘絜兹

2021-10-09 13:34:12 来源:艺术家提供作者:阿里雷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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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次天意巧合,2002年8月10日晚10时20分,我与家人等8人西行青海、兰州后落脚敦煌,晚10时40分我师潘絜兹之子潘贺便打我手机,说:“你老师刚刚走了,我跟你说一声。”我急问何时,“今晚10点20时。”所以我们在敦煌呆了一天,便匆匆返兰州回北京。本来我们要走西藏,却鬼使神差到了敦煌,这是不是冥冥之中的先生之意呢(他曾对我们说要最后再去一次敦煌)。

  作为从事绘画30年的年轻画家,老师又是从这里一步步登上艺术高峰。我仰慕和向往已久艺术圣殿。

  当我站在莫高窟门前,心却飞向了北京,恩师潘絜兹先生的音容笑貌浮现在我的眼前。耳畔响着讲解员的声音,可在那一窟窟,一尊尊,一面面壁画前、塑像前我仿佛又看到潘先生跟随常书鸿,或独自一个人举着油灯,从梯子上爬上爬下孜孜以求地在研究着,记录着,临摹着那前人留下的瑰宝。之后便有了《敦煌的故事》、《敦煌服饰资料选》、《阎立本和吴道子》、《绘画史话》、《致工笔重彩绘画艺术》、《接受敦煌艺术遗产》、《工笔重彩十六观》、《九色鹿》等一部部著作,有了《石窟艺术的创造者》,《九歌》组画,《中国神话》组画,《春夏秋冬》四季组画,《花与女》组画。而晚年的巨幅敦煌组画《三危圣光》,《石窟献艺》,《佛光普照》,《石窟魔影》,《人神之间》,《艺传万代》,还有很多如《岳飞》,《文天祥》,《张自忠》,《香妃》,《友谊莲》,《于佑任》,《老子讲经》,《春蚕颂》,《画祖果攴 首》等等。这是先生集60余年的心血,神近汉唐画风,苦研敦煌的总结,也是他全身心地毕生投入对世界艺术的宝库--敦煌的兴起、繁盛、普及、衰落,人与神,佛与艺术的重新认识和定位,乃至发扬光大其人文艺术精神的高屋建瓴的概括、总结和升华。为此,他集书法、诗歌、文学、历史、佛学、西方艺术和日本东洋艺术于一炉,用心血之火冶炼出如此大俗大雅大匠之巨制。

  著名学者、书法家文怀沙先生曾评价先生的为艺为人“我觉得潘絜兹先生是一个使徒,他具备一个使徒的虔诚,人世间所有的苦难在他身上所表现出的像唐代壁画一样显出庄严。我认为他很包容,包容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的。”

  “潘絜兹先生不是以佛教徒出名,但他的艺术始终和敦煌壁画分不开,他整个的成长过程和宗教分不开,如果把他作为文化史的现象是非常值得研究的。佛教的最高精神追求是慈悲和无争,他的灵魂深处有这些,他是佛国寄托在人生现世苦难中的一个化身,或者说是一个形象的侧面。他的画品,表面上是万紫千红,实际上是一个庄严的活的金刚(智慧),这样他的艺术也就有了永恒的生命力。”

  已故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美协主席尹瘦石先生曾说:“他对人民的奉献精神就像春蚕,他不仅在艺术上品格高尚,他的为人也表现得有很高大的胸怀。”

  我认为两位专家对潘老准确的高度评价是最贴切的。从潘老的《石窟艺术的创造者》(北京中国美术馆收藏,曾获1982年法国春季沙龙金质奖)到《石窟献艺》,虽系一幅画,但从篇幅、题目和色彩及人物角色的重新安排中,可以形象地看到先生的艺术境界和人格升华的过程,前者作于1953年,后者作于90年代末,一繁一简,一小一大,一浓一淡,还增加了给画工送饭的家属和一位和尚,他曾对我说过“这样表现是一环扣一环,证明不论身份是匠和商,官与民,贫与富,主与次,在佛面前,在艺术面前都是平等的,是中国古代这些先人共同创造了这一人类的艺术宝库。”

  正是这种德品双高的境界,才使潘先生广泛地赢得了艺术界的美誉,才使得他能团结中国工笔画界的老中青三代共同努力,历经20余年,复兴并发展了几近衰微的中国工笔重彩画,一改明清以来以狭隘的文人画独占画坛的历史局面。

  对振兴和发展中国工笔重彩,还表现在潘絜兹先生不遗余力地对年轻人和有发展前途的艺术家的培养与关怀。承德画院院长肖玉田,工笔画会的秘书长荣子林,广东美协的罗远潜,北京电影学院的教授蒋采凡,随肖玉田代师授徒的袁翔,职业画家王桂群、田希丰等等许多工笔画家都师出潘门。潘老虽自己的创作和学术任务繁重,工作职务和社会职务多多,曾为“九三学社”中央委员和资政,中国美术家协会中国画艺委会主任,中国画研究院委员,北京美协副主席,中国工笔画会会长和北京工笔重彩画会会长等等。但他还是有求必应,广纳贤学,不论是日本的留学生,还是国内的专业画家,不论是学院毕业的还是工农平民子弟,他都一视同仁,诲而不倦,细致入微,并使他们一个个稳步地进入艺术堂奥。潘先生授徒从不要求像他,他是教思想方法,教理论,才使众多弟子自成一格,各成一家。

  我是一个祖籍天津武清世代清贫的回族子弟,1972年到北京画院求师学艺,有幸得识潘老,成为他的学生,还通过他认识了刘凌沧、任率英、俞致贞、刘力上和黄均等前辈,并得转益多师。

  1979年北京工笔重彩画会成立,作为一名初中毕业的工人,一次次有新作参加画展,一步步迈近艺术的门坎,就得益于潘老和众多的老师们。

  当时我工作和家居郊区沙河,只能利用业余和假日到市内参加学习和艺术活动,奔波于几十里路程中,往往因赶不上末班车而露宿火车站,潘老得知后就让我留宿,经常在他的春蚕画室或西屋为我留床或架起行军床,有时深夜12点前后还给我铺好床,留着门,这是一位艺术大师对普通学子的爱才之情啊!他不单对我如此,对每一个能接纳的学生都是如此,他没有所取和奢望,唯独是希望从他门下多走出几个有出息的艺术家,为中国的美术事业多造就人才。

  他不单教我绘画,还曾带我到北海画荷、到恭王府领略古典建筑艺术的魅力。他教我们文学、诗歌和艺术史,还曾借给我《中国美术史》和《艺术慨论》等书。晚年为鼓励我在造型、构图、色彩上独创一家,走自己的伊斯兰绘画道路,将他用了很久的《加山又造》和《东山魁夷》等日本大师的画册送给我,并说:“这些书我已用过,你日后会派上用场的。”当1992年中国文联出版公司出巨资为他出版的大型画册出版时,他当面题“雷公吾弟指教,潘絜兹年八十矣。”一位80高龄艺术前辈如此的谦虚和抬爱晚辈,实让我汗颜,每当我打开它就有一股崇敬之情油然而生。

  先生在看到我画的青绿山水《悬空寺》、《凤仪亭》和《夏梦》等作品独有新意时,每每高兴之余,在上面题字赋诗,或赞许,或鼓励,或戒示我不要骄傲。他每次有抒怀之诗,高兴之余总会书写一篇送我分享。

  1997年春,我从美国办展并游历八个城市,回来向老人家汇报,当我说道参观纽约打都会艺术博物馆的伊斯兰艺术时,老人突发奇想地说:“你是穆斯林,曾搞过四年珐琅,又有扎实的工笔基础,还了解伊朗的细蜜画,把这些结合起来闯出一条新路将有光明未来。”经老师点拨和我一年多的实践,《波斯之女》《铜匠》《乐园》等一批既有中国传统又有伊斯兰特色的中国细蜜画诞生了,不但参展还频频得奖。

  当我有文章和诗词完成向他请教时,在鼓励之外,他总会于细微处酌其要点在点睛处动上一两个字,使其提升境界和品味。2000年10月,我父归真(逝世),悲痛之余我作六百余字长韵为哀悼和碑文,先生一面安慰我,一面细读此诗,并将“今尊主命西归去,只留清气后人龚”中的“西归”改成“乘龙”,此一改便将我画龙之功与父亲西去所用相联,将我为艺术和孝敬父母的亲情连到了一起,知我者莫过潘公也!

  1995年以来,我独自一人几赴伊朗,一赴美国并经香港及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等国办展,并在温州、平凉、兰州、泰安等地办展,先生总是行前过后牵挂着,关心着我。1996年9月,我应约独闯温州开发区举办在国内的第一次个展,著名书法家,同乡恩兄刘炳森还应我之请,为那画廊老总写了字,但我人到温州近一周,由于种种原因,画展还是没举行,我闻知北京人美出版社的孟庆江老师是此画廊顾问之后,便急忙给潘先生打了电话,把情况告知先生和师母,先生当即就给庆江老师打了电话,请他关照并让我放心。孟老师当时就给那位老总打了电话,并回复了先生,赶巧庆江老师不日和同事出差到了温州。画廊老总狠狠将那位画廊与我同行的经理训了一顿,第二天就将画展开幕了,并在当地报纸和电视上发布了消息。孟庆江老师到温州时,经直奔画廊,先悄悄看了画,再上楼关照了我,晚上老总在家盛宴召待了我们。此一展我得到了经验和效益返京,先感谢的自然是自己的恩师了。

  2001年元月13日,为感谢年事已高的恩师潘老的多年关爱,及刘炳森、吴休、马德春、刘建伟、李龙吟等老师和兄长的提携,也是为了先父归真百日,我在朝阳区文化馆的美术展厅举办了在北京的第一个画展“送龙年 迎新春 雷公画龙展”。

  当天上午连续日降雪初晴,但北风奇冷,可九点前后潘絜兹先生等几十位老前辈准时到场祝贺,伊朗使馆的文化参赞、武官和文秘到场,乡兄刘炳森和马德春先生也来了,真是天寒人气热,吴休、于曙光、赵志田夫妇、李力生夫妇、季清远,任梦龙、任萍、金大钧等几十位著名书画家、各民族的,新闻界的老师和好友纷纷到场祝贺。

  潘老在当天清晨为我书写一幅四尺《苦学百事成》的题辞:

  “我常说,艺术家三分天才,七分苦学,雷公的成功就是例证。没有天才,艺术家只是一个梦,只有苦学,才能造就艺术家。雷公这次画展是回顾过去,瞻望未来,值得纪念和欢迎。

  迎接新世纪,迎接新千年,迎接各民族艺术大发展,大繁荣。愿阿里o雷公永远走在中国伊斯兰画派的前例,再造殊荣,再创新功。不要老盯过去,只要不误浮华,更下十倍苦功,才有望成为民族的脊梁,中国的希望。展览开幕之日,我写下这段话,以代贺词。雷公勉之! “

2001年元月十三日晨

八十七叟 潘絜兹

  多么真情地祝福,多么殷切地期望和多么真心地勉励。这将是我从斯时起至生命完结而为之努力的座右铭。

  我在老人这次病重之前,几次到六院去看望他,他让我看了好几篇文章,其中包括《关于中国画正本清源的意见》,他说:“我要向那些误人子弟的黑、丑、怪、邪的‘新潮’开炮了!”我还看了他写孩提时代家乡的一个没亲没故的乞丐,叫阿惠,住在破庙里,小孩和狗总爱追他逗他,老人们总会给他一些吃的,后来冻死了。 2002年元月2日,我去给他拜新年,先生高兴地掏出一张纸,正面写着让我再画龙时,应如何如何的指导,最后说:“若能达此境界,定能是一次飞跃性提高。供小雷参考。”落款:絜兹 2001.12.25. 病院。背面是“彩龙腾飞上九天,中华国运启新编……”原本先生想写四句,但断断续续删改著只剩两句。没想到它竟成了先生给我的最后教导和遗物

  曾和潘老一起工作多年的著名美术评论家孙克先生在他缅怀潘老的文章中说:“先生敏于思而纳于言,言必信,行必果。为人忠厚、诚信、仁爱、谦和,虽为当代美术事业做出重大贡献广为画界尊崇也不以大师自居。不为商业大潮所动,深居简出,治学从艺,堪称一代师表。”潘老的崇高艺术风范和人格精神将会永远激励我们去继承他的未竟事业。

  由于篇幅所限,潘老还有很多写不完的感人之事让我难以停笔,谨以我给他的88寿贺诗来哀悼和怀念他吧:“八十八载绘春秋,九死九生天铸就。艺品高彪丹青史,清名永驻磬竹头。”

2002年8月28日

​于京华鹤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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